-光影-
-逆時針倒計時-
黑夜裡，路燈下，看見別人有一種怨恨心理，我和我的影子相依為命。
“我有一種感覺。”
“被世界遺忘並拋棄的感覺。”
或許有些人一輩子也體會不到穿著破爛的衣服坐在大街上的感覺。
那是有點讓人感覺到孤獨並且無比刺骨的一種生活體驗。
因為嚴重的頹廢被世人所遺棄，偶爾在地上會發現幾元錢。
真是無比諷刺。
空氣因為黑夜的到來變得寒冷，肺被吸進的空氣陣陣刺痛。
我覺得我有必要活下去。
因為保留一段很重要的回憶。
當我還是一個懵懂的孩子。
好奇地踩著我因陽光折射出的影子。
我問那個被模糊的人，
“怎麼讓自己的影子消失？”
身邊的另一個孩子搶著回答。
“傻啊！找光唄！”
一群孩子咯咯咯得樂起來。
在笑那個孩子。
因為有光，影子才會出現，黑色的東西沒用被消滅。
沉悶憂鬱的男中音回答我的問題，
“有兩個答案，這兩個答案我只能先告訴你一個，另一個自己去尋找。”
“如果你被埋沒在黑暗中，你的影子也就此消失。”
我想著這可能是因為龐大的東西的影子，蓋住了渺小的影子，他們只是融為一體了而已，並沒有消失。
那個人粗糙的大手牽著幼小的我離開。
去黑暗的地方。
他的影子蓋住了我的影子。
黑暗又蓋住了他的影子和我的影子。
忽然世界變得黑暗，我又坐在路燈前。
“你想當壞人還是好人。”
“……”
我沉默了很久，將自己埋在自己的影子裡。
好像沒有好壞之分，這個世界。
都是為了所求的利益而存在的世界。
想讓自己變得不那麼耀眼又不想活在別人的陰影下。
這個問題我糾結了14年。
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他告訴我他是壞人，是被好人消滅掉的，他活在好人的影子下面，被蓋住了。
不知道為什麼淚會從眼裡流出來，逐漸淚流滿面。
長大的我像那個孩子一樣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那個孩子看著一台破舊的黑白電視機裡的人物，對旁邊的人問
“爸爸，你想當壞人還是好人？”
那人咧開嘴笑笑，
“我想當壞人。”
後來那個人當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我是爸爸偷來的孩子。
偷來的。
他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我，用他那一點微薄的支出養我，供我上學，像普通的父親一樣，他也愛自己的孩子。
門吱呀吱呀地響，外面的雨不停地下。
雨水經過都是漏洞的屋頂，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
爸爸的影子不見了。
壞人被好人打敗了。
一群人闖進破爛的屋子把我的爸爸帶走了，一兩個人留下來對我說他是人販子，把我帶到這裡囚禁的，等你長大了他就把你賣了。
我不信的我不信的。
那晚我哭著喊著要爸爸，那兩個人無奈制止不了我的行為。
這個被強制套上的壞人稱號就這樣坐穩了，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說是在那晚他就被一群人打死了，而那一群人因為自己打死了一個壞人而感到光榮無比。
我害怕得依偎在牆角，沒有任何力量，看著自己的影子慢慢被雨水浸濕，還有一部分是被淚水模糊的區域。
好一個騙局。
一個女人蹲下來握著我的手，說她是我的親生母親。
我驚愕地看著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性，但因為生疏我們拉開了距離，我有點怕她。
她過來抱我，淚水浸濕了我的衣裳，第二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來到城市。
之後我不記得發生了什麼，自己變成了什麼樣。
懂得了好多好多，事物的美醜善惡，包括對人性的瞭解。
最後淪落到這種地步。
我像一條被喪家犬，被主人拋棄的狗。
他們把我養育成人隨後就放手讓你自己飛。
還不如說是拋棄。
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滿是陌生的人陌生的視線陌生的言語連呼吸的空氣都是陌生無比。
沒有一點熱度。
我看到影子在人群間穿梭，依舊是陌生的影子。
最後我連我是誰都搞不清楚。
很快積蓄被花光。
聯繫不到我的家人。
陌生的家人。
最後。
我倒在光影之下，影子被肉體所遮蓋。
骯髒並腐爛著。
人們像躲避病毒一樣躲避我們。
彷彿看一眼也會被玷污一般。
吃著讓人作嘔的食物，那是生活的必需品。
因為這樣我們才能活下去。
被世界折磨到精神失常，瘋瘋癲癲。
光影被拽動並扭曲著。
後面有人追著我，追著我。
我抓住我的影子向前逃。
跑啊跑，跑啊跑。
最後在另一個世界消失不見。
不知道什麼東西蓋住了我的影子。
或許是我的影子融入了黑暗中。
或者有光驅逐我的影子。
最後將它趕入無盡深淵之中。
墜入深淵及死亡之地，身後光影被痛苦折磨消失殆盡。
-幻影-
中一：李柴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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