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迴老家,是因為環村那條奔騰不息的清泉,夜夜入夢,清澈的泉水啊!夜夜入夢,一次又一次浸濕我枯乾的心靈……
記得那時年幼,常與兒時玩伴,手裡捏著小小的礦泉水瓶,奔到泉水旁邊那塊廣闊無垠的蘆葦叢裡捉蘆葦花——
蘆葦盛開的季節,湛藍的天空滿載著這些隨風飄舞的小精靈,來誘惑我們放下手中日夜不停的筆,邁開步子,躲過母親鷹一般敏銳的眼,撒開腿奔向蘆葦叢,就像這歡騰的泉水……
那時年幼,蘆葦叢裡來回穿梭著幾個賊精賊精的身影,蘆葦花淘氣地貼在我們的身身上了,變成了一個個雪人了,我們都咯咯地笑了,太陽不知何時也醉了,臉蛋紅撲撲地跳進泉水裡洗了個澡!
這哪能少了玩性大發的孩子呢?
於是,我們都挽了褲角,脫了鞋子,先是顫巍巍地拿腳試水深,爾後,便放肆了……
泉水不得安寧了——
浪花朵朵盛開,和孩子們伴起了舞,一個個跌坐在朵朵鮮艷的紅蓮中。泉水也撒起了野,盡情地挑釁著孩子們被暖陽烘乾的衣服,濕了,都濕了!哪個願意去理睬呢?哪裡還有母親的叮嚀呢?都讓它們隨這泉水一起去遠航吧!
夕陽不像孩子們意猶未盡,偷偷地遮起了半張臉“猶抱琵琶半遮面”麼?想必是的。可是孩子們可不管,哪裡還有什麼唐詩宋詞?只有那清清的泉水,叮叮咚咚流往心田……
螃蟹趁夕陽未墜,偷跑出來玩耍,這個淘氣的孩子,被眼尖的我們逮住了,一擁而上,幾個濕透了的小腦袋撞在一起,螃蟹卻沒了蹤影,難怪要惹得泉水笑開了花,孩子們也笑開了花,驚動了山頭那幾隻歸巢的小鳥和那片醉了的葦叢……
炊煙替代了夕陽,一句千里迢迢趕來的呼喚將孩子們的意猶未盡召回,然後是劈頭蓋臉的痛罵!
濕漉漉的是孩子們的身體,濕漉漉的是孩子們天真的心靈,濕漉漉的是一向平靜今天卻撒野的那灣清泉……
幾天前,隨母親回了老家,一切都變得那麼小了,那根令人生畏的戒尺,已經蒼老了。或許是派不上用場了吧!我自覺地會去做作業了……
時間被作業擠滿了,我便沒了時間去看望那灣清泉,或許它早已乾涸了吧!但是在我的心裡有著那樣一股清泉,泉水裡是兒時天真的背影,是淘氣的螃蟹,是漫天的蘆葦花,是那顆塵封已久卻依舊流光溢彩的珍珠……
又是蘆葦花盛開的季節……
中二:吳雅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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