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綿綿的陰雨依舊,雨絲絲縷縷落在院裡,平添幾許清涼。青黛的瓦,昏暗的牆依舊,雲層間散發著微弱的光。
泡一杯茶,茶葉舒展不開,總是沉浮不定。倚在窗前,聽著纏綿無期的雨。忽而掠過眼前的幾隻黃色蝴蝶映入了我的眼簾。讓我回憶起童年時在田野上奔跑追趕蝴蝶的喜悅,卻又因為飛入菜花無處尋而煩惱。那時,只是好奇,幻想一切仙俠神魔,擁有一顆玻璃似的夢。
屋簷下,誰家歸燕正在築著新房,草色已入簾青。前些日子看到的幾隻毛毛蟲已將自己武裝到極致,倒掛在樹上,聽著這尋常的雨。
獨自在河邊徜徉,路上閒人很少,有的,大都撐著油紙傘低著頭匆匆忙忙地走過,路上行人欲斷魂。幸於遠離城市的車水馬龍,遠離街道的人聲鼎沸。這雨中的蝶繭獨守著一份安寧。
從河邊走過,是一片片沒過馬蹄的嫩嫩的野草,聽慣了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雨聲;聽慣了行人匆匆走過的腳步聲;聽慣了疾馳而過的汽笛聲;聽慣了二月黃鶯的鳴唱。
微風撫細柳,柳條兒微蕩,掠過水面,泛起圈圈漣漪,方生方逝,方逝方生。忽然想起你曾說過,願陪我化浮萍躺湖心的夢話,泛起歲月的漣漪。想起了鄭愁予的《錯誤》: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
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如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事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獨自吟著,一遍又一遍。夢中的江南,煙柳畫橋,風簾翠幕。烏篷船在雨中搖曳,雨巷裡走過的油紙傘漸漸消失在盡頭;夢中的女子,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蓮,獨自在風雨中等待;夢中的陽春三月,柳絮紛飛如鵝毛,我與你執手徜徉。
納蘭傷春:「櫻桃花謝已清明,傷事綠鬟斜嚲、寶釵橫。淺黛雙彎、柔腸幾寸。不堪更惹青春恨。曉窗窺夢有流鶯,也覺個儂憔悴、可憐生。」清明已至,思緒紛飛如雨,奈何幾寸柔腸。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動,像是在繭中的蝴蝶。
西南的雨不像江南那般癡纏。清晨的紅日已露出地平線。在充滿泥土氣息的空氣裡,我獨自在溪邊散步,心裡空蕩蕩。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思念,就在鶴汀鳧渚之間。
回頭,望見昔日的小草被染上了絢爛的顏色。千朵萬朵壓枝低。走過,花香浸染了衣襟,奼紫嫣紅一望無際,引得行人駐足流連。抬頭,看見幾隻藍色的蝴蝶在泠風中盡展舞姿。我彷彿看到了整個藍天。
清晨的陽光溫柔而和煦,照耀在孩子的臉上。我似乎已經忘了昨日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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