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是一個「不死的」追求。只可惜,追求長生的人們,絕大多數都已經死了。
為什麼說是絕大多數呢?因為,也許有這樣一個人,他可能甚至沒有思考過生與死,便得到了長生。這樣一個人在《這個男人來自地球》裡出現過,他叫做「約翰」,是一個「活了14000年的穴居人」。
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那麼多人追求成仙長生,吞下各種重金屬,然後,往生極樂。這一執念,苦了自己,更苦了玄奘。而反觀約翰,在只幾個石頭磨過的小兒時節,但求生存,哪還奢望長生?卻偏偏就得到了羨煞世人的「長生」。
俗話說,「人生就像是一次旅行」。這不無道理,而且,還是一次單程的旅行。既是旅行,又怎麼能不看看沿途的風景呢?自我們睜開雙眼,我們就領略著四季的變換。春夏秋冬,每一幕都是我們看不膩的美景。可是,如果我們經歷過幾千寒熱,我們是否還會對這樣的循環播放有所觸動?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數不盡的古仁人志士在有限的生命中縱情山水,好不快活。雨後空山,大漠孤煙,澹澹滄海······處處都能是我們融入其中,消愁解憂。然而,如果說自東至西,名川大山,奇偉瑰怪看了不知多少,還會有「人生在世不如意,明朝散發弄扁舟」的衝動嗎?還能從山水風月中得到一些解脫嗎?
恐怕很難。如果這些都不復存在,那該多沒意思呀!如此看來,長生不一定就是好事。
約翰經歷了漫長的歲月。他曾是穴居人,他當過農夫,水手,僧侶······他可能從事過每一種職業。當他邁過類人生命的限度之後,他就不能算是穴居人了。我們想,他到底算什麼人呢?或是說,他到底是不是人?
約翰為了保守住自己的秘密,他活了難以數計的人生。單憑他豐富的跨工種工作經驗就不難知道,他不可能總是過著一模一樣的生活。不同的生活,在造就不同的人生。那麼,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我是誰?「——這個問題恐怕會讓約翰抓狂。
儘管,單從壽命上我們與約翰已經不是一路人了,但我們仍然有著共同的需求,比如,朋友。約翰有過不少大名鼎鼎,被載入史書的朋友——大航海家,大畫家,大思想家······也有很多平凡的朋友——農夫,水手,僧侶······縱觀他目前為止的人生,雖然他依然在獨行,但當他停下腳步稍作休息,便一定有朋友相伴。據我們最近一次得到的約翰的消息,他最近的朋友是一群教授。如果說老友才是真朋友,那麼,約翰怎麼辦?
再比如,親情,愛情。可是約翰不能放手去逐愛,也不能保全自己的家庭。他的愛情,結局只會是剩下一個人。只剩一個人,又怎麼能有完整的家庭?他需要不斷地離開自己所愛的人們,無疑,這會傷他們至深。但這是如壯士斷腕一樣無奈之舉。約翰是否也會難過?
我們的生命珍貴無比。而其珍貴與其長短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我們的生命珍貴在於生命之精彩。我們經歷過的春夏秋冬,閱覽過的山水風月,都是我們生命精彩的組成。我們會覺得它們精彩,是因為我們會有所感悟。初次感悟的新鮮,是精彩的,再次感悟的新體會,也是精彩的。實際上我們每一次感悟都會有」新「的收穫,而每一次都精彩不已。誠然,我們活不了某個穴居人那麼久,所以我們只會處在不斷」翻新「的階段,我們不會有厭倦的時候——我們怎麼能厭倦呢?還有那麼多新奇的東西等著我們呢!全知也是很多人追求的,但真的全知,對於我等俗人來說想必是無趣的。難得糊塗,也許是我們最好的托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