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歲月流轉與時光輪迴都無跡可循(尋)時,你驀然回首,會發現有一樣東西藏在時光長劇的背後。這一折子的回目便是:誠信。
這使我想起我的父親。一個除了兩腳泥巴,除了做生意總虧本,除了訓斥我的虛榮而只有一種品質的他。
父親這時候正在做什麼呢?是在梨花樹下閉目養神嗎?梨樹……
家裡庭院的梨樹,高不過數尺,葉疏花遲,可這絲毫不影響父親對它的喜愛。所以這梨樹依然能頑強的(地)長著。前幾年父親承包了果園,春天那會兒,滿山遍野的梨樹、果樹都開著花,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梨樹最多,父親整天泡在園子裡費盡心思。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誰想到快到手的錢又叫財神給奪回去了:蟲子在梨皮裡直鑽到梨核,整個梨表面討人喜歡,可實際上……有人勸父親,不是同那客戶簽了合同了嗎?你用紙袋一包,然後……父親的臉沉下去了。
那些日子家裡正難捱:我在城裡上學家裡要花錢,哥的婚事也快要辦了。這一切使父親茫然不知所措。我看得見父親額頭上那牢刻著的慘淡,眉毛似乎塌了下來,壓得眼窩都深陷進去。父親沒有抽煙喝酒的習慣,整日在台階前坐著,望著滿山的梨樹發呆。母親怕他鑽不出牛角尖,背著父親把梨轉手了不少。可紙裡怎包得住火。於是,有一天該發生的終於發生了。聲音從斷斷續續到高高低低,繼而咒罵,哭訴,沉默。沒幾天,父親把一個人領進屋裡,把幾千塊錢攤到桌子上說,兄弟,這錢你拿走,算是賠償,賣不了的,我拉回來……
我的父親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在生意場上從來沒有痛痛快快的(地)賺過大錢。他埋怨自己文化低;鄰里說他講信用講得過了頭。在農家的飯桌上,父親與我面對時,我只有低頭扒飯的份。他看不起我說話不算數諸如和人約好時間卻總遲到等等。我不願承認,但我在改。所以,我更喜歡觀看他的背影,沒有拘束且讓人由無有想到無限去,把這誠信在無際的時間空間中舒展來回。
梨花謝了春紅,太匆匆。都說落盡梨花春又了。可因了父親的誠信我卻說零落的梨花,飛珠碎玉,它盈盈而生著這個老農民品質的光澤即使零落成泥,哪怕碾作灰燼,它也香如故!
念情悠悠啊,我的一地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