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世者種下一棵菩提,告訴苦行僧:在心中帶上他。
生命的長路在滄桑的落日餘暉中獨自蒼涼,倘如世上的涼荒尚可透入你的心底,亦如大漠紛飛的沙塵一點一點地模糊去我們生命中那些慘白無力的回憶。
我們永遠在一種蒼茫的黑暗裡與那個慘白又同樣灰暗的自己掙扎。
看到所有懼而惶之的結局卻同樣那麼沉重地來到,告別了一段又一段生命中美麗的旅途,而在遙遠的遠方,依然是大漠孤煙兀鷲升起。
且如你所愛的,卻不是你所要經歷的。
乾燥的沙漠聚在涼透如冰的深色夜空,蒙起一席渾濁而迷茫的風沙,罩在懸起的月鉤上,而苦行僧把心中盛綠的菩提掛在月鉤的一個小角,在月光的水渠裡獨自撐起一片綠蔭。
我們只是彼此的,孤獨的路人。
總有一天向你輕輕地揮手別離,淚水滴落在龜裂的土地上,植物乾裂的根系纏著土地在月光之下暴曬。
世界,在我們的黑夜僅僅是那麼一棵美麗的菩提。你雙眼濛濛,總會在一些記憶的剎那間忘記了在菩提下所獲得的快樂,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淡淡的憂傷。
於是傳世者還給了我們甘冽釀成的美酒。
我們常常在一個一個落雨的黑夜用酒去澆滅那些愁緒,然後獨自在這座城市千萬分之一的一幢樓房裡,靠著沉沉的黑夜捻緊了被角睡去。
在車流與夜晚未曾停息的嘈雜聲中寂然坐在高高的窗台上,讓風把雨斜而尖利地刺在滄桑的皮膚之上,且讓窗簾懸在半空,而雨順著浸濕的布料滴落,在百米的高空完結他短暫而清白的一生。
或許,就在不遠處的一個狹窄的小巷,有一個熟悉的人正撐著一把透明的傘走過昏黃的路燈。
而只留給你半張臉的遐想。
傳世者在彼此重疊的黑夜下留下一棵菩提,在風雨中做一灣溫馨而安靜的港灣,在彼此交匯的道路撐起一把小小的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