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狐狸,一隻成精的狐狸,從幽靜的竹林到喧鬧的都市,跟在人類身後,留下一串屬於狐狸的足跡。
我是一隻沒有性別的狐狸精,所以對美麗沒有概念,也沒有興趣,所以我不用像其它狐狸一樣苦命修煉就為幻化出一張絕妙的臉。狐狸很喜歡人類的樣子和身體,就像人類驚羨狐狸精的妖術一樣。對未知的力量,生物總會抱有好奇和恐懼。狐狸對人類的好奇大於恐懼,所以狐狸會化成人類的樣子去接近他們。人類對狐狸精的恐懼大於好奇,所以他們會用難聽的語言詆毀我們。
我就是這樣一隻沒有性別相貌平凡的狐狸精,作為上帝對我的補償,我萌生了一種叫思想的東西。有了思想,才有智慧,所以我才會對我的那幫在深山野林書齋破廟裡苦守過路的弱智書生的狐狸精們說,世道變了,這裡哪會有書生,頂多幾個砍柴的而已。狐狸們有信念,信念就是等候。他們不會思考,所以她們即使有力量也對世間沒有什麼威脅,人類沒有力量,有思考,所以他們主宰了世界。我是隱患,但是只是隱患而已。有力量,思考,慾望,那才是災禍。
我是一隻思考著的狐狸精,即使如此,我也擺脫不了對人類的好奇。我遠遠的看著他們,窺探著他們的內心世界。生活給人類的壓力真的很大,甚至都壓出病了。有人不斷對自己也讀別人說,我清廉,我清廉,……然後他不管自己做了什麼事,還真把自己當清官了。有人想著,我迫不得已,我迫不得已,……多想幾遍,就心安理得的把自己當好人了。我不斷念叨,我是神,我是神,可我還是覺得我只是一隻狐狸精。因為,我不會自欺。
我是一隻狐狸精,一隻觀察人的狐狸精。那天,我問一個人類小孩“你是幹什麼的呢?”“讀書”“讀書幹什麼?”“賺錢”“賺錢幹什麼?”“生活”“生活幹什麼?”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喊著跑開了“媽,這裡有個瘋子。”我想告訴他,生活是為了在有生命的日子裡快樂,但是他的爸爸媽媽都沒告訴他,我以什麼身份告訴他,一隻狐狸?或是一個瘋子?我也曾問過一隻幼狐。“你是幹什麼的?”“修煉”“修煉幹什麼?”“具有幻化成人形的能力。”“要這個能力幹什麼?”“接觸人類”“接觸人類幹什麼?”她白了我一眼,沒再理我。我想告訴她,接觸人類是祖先們以為吸取了他們的陽氣能減短修煉的時間和辛苦,後來發現並沒有用,可是這已經成為狐狸們人生的一部分了,固定的一部分,多餘的一部分。很多事,到了後來,都失去了原來的意義。就像人類的一樣很有趣的東西。不是必要的,因為我們就沒有,照樣活得好好的,可有的人類卻為它瘋狂。很薄,我吹一口氣就能讓它碎成千萬片的紙張。錢,是自私不願吃虧的人類為了平等交換事物而發明的方式,如今方式變為了目的。
現在我是一隻疲乏的狐狸精,因為想通了很多東西,並不是一件好事,這讓你覺得做一切都沒有意義。和尚們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們不是喜歡唸經,只是覺得除了唸經,無事可做,消磨時間而已。而我呢,一隻異類的狐狸精,將以什麼樣的形式存活在這世上,這是我現在思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