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動,看似遙不可及,非大智大勇、大恩大德者根本無法承擔,但實際上感動卻十分簡單,只需一碗飯、一碟菜,就能讓人回味終生,我外婆就是如此。
一天傍晚,我飢腸轆轆地來到外婆家吃晚飯。56級的台階從未如此漫長過,不遠處外婆家的小門透出溫馨的光輝,一縷縷誘人的香氣從其間飄散而出,令我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
我到家後,我的父母和大姨也陸續抵達了,紛紛坐在餐桌旁。外婆圍著格子圍裙,大步流星地在廚房與餐桌之間穿梭,她頭髮梳得油亮,染過色後,便看不出白髮的多少了。廚房裡傳來案板「叮叮匡匡」的響聲,外婆將一盤又一盤色香味俱全的菜堆上餐桌。
在食物蒸騰的熱氣中,我第一次發現外婆已如此蒼老:下垂的眼袋、乾瘦的手指……她再也不是那個健步如飛的中年婦女了,但她依舊是幸福的。我們的肚皮已漸漸鼓了起來,可外婆仍不顧家人的勸阻,一意孤行地往桌上堆著新菜。她說:「以前我們這兒多熱鬧啊,你們一不來,我就閒得慌。多吃點兒吧,這樣好的菜,外面是不會有的。」
外婆做的飯裡,有歲月沉澱的味道,有她青春年華的味道,也有她孤獨時寂寞的味道。四十三年來,外婆用她飽含情意的一餐一飯,養育了兩個女兒、兩個孫女,儘管羽翼漸豐的兒女們一個個離巢,奔向那廣闊的天地,但外婆仍孤獨地守著這間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廚房,守著這一份血濃於水的親情。
我不禁為之動容。
突然想起一句話:能在一起吃飯的,就是親人。
外婆帶給我們的感動,雖然簡單,但卻絲毫不比那些偉人遜色,它質樸、溫暖,陪伴著一個又一個普通中國人度過每一個漫漫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