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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有時動人,像潺潺流水般淺吟低唱,獨具風韻;有時淒美,若露滴竹葉般玲玲作響,耐人尋味。有時渾厚得如雄鷹展翅時的一聲長鳴,振聾發聵;有時婉轉得似深情交融時的一行熱淚,扣人心靈。我日日枕著它入睡,竟在平常中忽略了它的美麗。
外婆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甚至看起來更老;但是對於這一點,我坦然一笑,她也曾年輕過。她長期住在常州。所以她現在的情況,我甚至無法概述。但是,我卻清楚地記得,她那一首動人的《茉莉花》——那首哀而不傷的“小詩”,譜寫了人生的花開花落。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媽媽像包裹一樣寄在外婆家,那時的我對媽媽是有萬分的“死纏爛打”般的依賴,被寄在外婆家,自然是淘氣地不肯聽話,哭鬧。這時,外婆便會用她那雙粗糙的,偌大的手溫柔地擦去我的鼻涕、淚花,將我的頭深深埋進她的懷裡,她輕輕哼唱著:“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嘴角上翹,雙唇的蠕動,一首動人的曲子,便在我心中生了根。我就這樣安靜地躺在她的懷裡,耳邊輕輕迴響著這歌聲,甜甜地飄進了夢鄉……那是我對它的初感覺,竟就像我的枕頭一樣!
還記得有一次,我和外婆在自家小院裡拔菜。小青菜、小綠蔥都是外婆自個兒種上的。我跟著外婆,學著樣子,東挑西揀地比弄著。外公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們身後,他神秘地拿出了一朵通透水靈的美麗的茉莉花朵兒,然後極其謹慎地插在了外婆梳好的髻上。外婆先是一驚,繼而用沒有拿東西的右手輕輕撥弄了一下茉莉花-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茉莉花,外婆笑了,笑得如此安詳與滿足,外公也報以一笑,只是淺淺的互相的一笑,人性的美麗與成熟就定格在了笑靨上。之後的外婆,似乎在拔菜時,也輕輕吟唱著,紅潤的雙頰溢滿了幸福,美麗得就像一道無法忽略的風景。
一晃,兩三年過去了,歸期何時如此匆忙?
媽媽終於還是從外婆那兒把我接了回去,她說,回去吧,城裡有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巧克力糖啊,玩具模型啊……我終於還是沒有抵得住誘惑,回到了那陌生卻又應該熟悉的地方,臨走時,我見外婆笑著送我,她說,她終於可以寬心了。可這笑,為何如此淒美?她的歌聲——我似乎也沒有帶回去。
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不知什麼時候,我竟變得酷愛流行歌,喜歡那些或動感的,或甜美的,或抒情的歌,早已忘卻了自己曾經鍾情過什麼。外婆來探了幾次,我也沒有怎麼過多的與她接觸,只知道她有時會跟舅母鬧嘴,甚至更嚴重,儘管外婆對他們很好,想得很周到,關愛備至,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外婆終究還是心力交瘁地隨外公遷去了常州。而我竟毫無感觸地麻木於那些流行音樂中。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芬芳美麗滿枝椏……”我坐在電腦桌前,音樂有意無意地自動跳轉到了那一首。呵,歌聲如此之甜,卻沒有她的甜;回憶如此之美,卻少了她的背影。
我記得曾經有人說過,“只要是在生活,就會染上塵埃”,就算塵囂遮蔽了我的視線,這首歌永遠是我小憩的港灣,是我對外婆愛的寄托,是外婆對我愛的牽絆啊!
望窗外傻笑的秋風,捲襲著花瓣送向未知的國度。
一曲終。
泰興市實驗初中中二:薛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