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不解的眼神裡,我常常讀到自己的古怪。這很自然,在一般人都義無返顧地向前看時,我卻時常掛念我的純真年代。有時候,還會矯情地流下幾滴淚來,在別人眼中。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為昨天的悄然逝去而感傷。這種心情也隨著成長的足跡越發強烈了起來。以至於後來,在無端的睡夢中常常驚醒,任孩童時代的記憶隨著淚痕而去。然而,這種掛念時常爬上我的心頭,抹也抹不去。大概是,我習慣於把我的純真年代當成一生中最具生命本身意義的時段。
人一出生,世界就拋給我們一個實在又玄虛,有限又無窮的概念。當人們用自己的思維經營“生”的意義時,或恬淡清遠如居士,或光怪陸離如名流,無論如何是擁有了“生活”。
我在自己和他人製造的世界裡生活。因此,我的成長烙下了太多非生命本身的被迫與盲目。這很大程度上導致後來,我在隨著時間的洪流奔跑在思想的荒原上時,回頭看到我把我的靈魂落在了我的純真年代。
日子在腳下被不斷踩成碎片,卻那樣地悄無聲息。在充溢著狡詐、銅臭、世故的生活洪流中,我起初不屈地掙扎,處處表現著桀驁不馴。然而,在一次次無望的掙扎後,我終於疲倦地敗下陣來。看著前人隨波逐流的無辜表情,我也變得越來越心安理得起來。我感到我的良心不斷被吞噬,我的純真密碼接受篡改,我的心靈與靈魂脫節了,徹底地……
直到有一天有一段文字觸動我的心弦:尼采在都靈的卡羅?阿伯托廣場看到一個馬車伕用鞭子抽打一匹老馬。他抱著馬哭了起來,然後昏倒了。我突然感到一股由腳底湧向全身的感動。這是我不知不覺中離開我的純真年代後鮮有感到的,哪怕一點點。想用哭來試探自己麻木了沒,當代表我“生”之意義的淚水再次淌滿雙頰的時候,我知道,麻木並非我的本意。
記憶在腦海裡隨之清晰起來。那時“我的靈魂平靜而明亮,宛若清晨的群山”。不會寫詩,卻常常表現出詩人的氣質來。總是睜著澈如秋水的雙眸,不解地看著別人端起寫滿一種叫做“憂傷”東西的臉龐。一如現在,麻木、世故的人們看著我露出的迷惘。
漂過丁香的怨愁,洗過歲月的輕塵。所幸的是,在匆忙的腳步忙於追名逐利的遊戲中時,我還時刻保留著必要的清醒。能夠時不時地停下腳步,來思考人生來最初的意義。那段被風吹過的純真年代,恰似一份遺失的美好,卻從未在我心頭消失。歸宿本原將是我打撈沉睡記憶的追求,因為“生”之意義莫大於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