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至少會留下點什麼的,而原來,我什麼也沒有留下。
鋼筆在手中還保持著絕對冰冷的狀態,就開始怔怔的望著天空出神。
一塵不變的天,一塵不變的雲,只是間或一兩隻飛鳥,打亂天的靜謐,劃破雲的平面。而軌跡,依然是不變的。天還是天、雲還是雲,飛鳥的驚鴻一展,只是無聊的消磨,天不會是雲,雲不會是天,它們什麼也不會改變,飛鳥,只是它們年華中沒有漣漪的痕跡。
就像我十七歲以前的記憶。
痛苦、幸福、快樂、悲傷還有其它的什麼,全都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記憶,依舊是空白一片。
曾經某位朋友的臉或者一個討厭的人的臉;曾經為什麼而笑得天翻地覆,又為什麼而哭得一塌糊塗;曾經在哪裡幹著什麼,又不在哪裡不幹著什麼……總之,一切一切,突然模糊起來,甚至於開始懷疑“曾經”的真實。
果然,我什麼也沒記住,那些十七年間的記憶,曾經真實存在於年華之上的痕跡。
原來,浮華,沒有記憶。
——開始肆無忌憚的幻想,因為幻想,是不需要承擔的。
突然害怕,責任或者義務。連帶著,開始反感這個世界的現實。
所以,開始幻想。
吃飯、走路、睡覺,或是其它什麼時候,總是浮想連連,想七想八。其實都是一些無趣的東西,大致是公主夢、一夜暴富或者天生人才一類不切實際的東西。明明知道是毫無意義的浪費時間,卻還是樂此不疲,如果鳥被窒息了,大概,一氧化碳,它也會不顧一切的狂吸幾口。
十七的我們,大概都有這毛病吧——厭煩被什麼事禁錮著,如果有機會,必定偷偷到禁錮以外的世界,哪怕那個世界比這個世界更可怕。
所以,我們部是努力從被禁錮世界的縫隙裡逃出去,逃到外面的世界,去夢想另一種人生。
即使,粉身碎骨。
——無論我逃離得多遠,我終究還要回到最初的地方,因為是早已注定了的。
轉了一圈,結果,我還是在起點。
冰冷的教室,冰冷的鋼筆,冰冷的作業,冰冷的空氣。
永遠掛著一張苦瓜臉的老師,零落成灰的粉筆。
機械的抄著筆記,表情麻木的同學,藏在某處不知量的習題。
一直一直窒息的空間。
如果雲要有歸宿,必定是藍天。
如果河要有歸宿,必定是海洋。
如果鳥要有歸宿,必定是大樹。
如果高中的我要有歸宿,想必一定是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