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
當時的我在超市裡和小白買本子,她問著我買那個好,然後讓我給她提建議,我抬眼看看了之後,給她指了指。她把一摞本子拖出來,細細的挑選著,我往別處的小東西睜眼望去。
「胡悅,你也在這呀」,小白突然驚叫一聲。我回頭,看見那個如今和我差不多高的女生,紮著高高的馬尾頭,甜美適中的微笑。那種出生於優渥家庭的優越感,讓她在人群中倒也讓人忍不住多瞧幾眼。我呆著,癡癡的望她,不過十幾厘米不到的距離,我們卻彷彿隔得那麼遠。
她始終低頭,好像也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好像也在故意避免那一句問好,好像也沒有想搭理。她行雲流水的買了本子去付賬,眉開眼笑的說著流利的普通話,老闆和她熱情的說著些什麼。然後她徑直出門,牽過門口的一個小妹妹。
就那樣遠去在人潮擁擠。
我心不在焉的撥弄著書包帶,看著她的背影好久都沒有轉眼。「你看這個怎麼樣?」小白問。突然被拉回思緒,我敷衍著笑笑,都挺好的。
其實我和她,剛才擦肩而過的那個她,也曾經好過。
那是幾年前的事了吧。五年級那年,那個盛夏,我們想突然找到知己般的把對方牢牢抓住。我們感慨著,相見恨晚的訴說。雖然之前已經是五年的同學,關係始終淡淡的,那個盛夏卻突然把那些熱情燃燒起來。我們倆每天在一起,一起寫作業,一起吃飯玩鬧,一起洗碗看書。我覺得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對的人,她懂我所思,她知我所感,我一個眼神她就可以輕易洞悉我的感慨。她迅速參與進我的生活,我漸漸跨進了她的世界。
眼前的和比我高出半個頭的她,讓人驚訝。那時候的她,才及我的肩膀。我比她大,比她高,我就應該像一個姐姐那樣去愛她,去照顧她。可是,偏偏又有這麼多的事與願違。在那之前我最好的朋友是凱平,凱平在我與她相識的那一段時間裡,對我很沉默寡言,不冷不淡。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慣著她,像是突然變了個人。
哪一段時間,我和她很開心也沒有太在意凱平的負面情緒。直到她寫了信問我,是要她還是胡悅。我愣了許久,才想起這些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居然發生在我身上,原來一些時候,東西只有一樣,關係也只能選一位。我不想失去任何人,可是凱平對我施壓,她一邊說著什麼絕交或者讓我和她不再來往。我小心翼翼的處理著這些事情,想到底終究還是傳到了她耳朵裡。
我兢兢業業的回答她的話,午後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她明明是多麼美好的一個人。又何必要參和進我的爛攤子。「她說不能我們三個人一起玩嗎?」我始終低頭不敢看她,半天支支吾吾的回答不出。「我下個學期要轉學了」她突然告訴我。也就意味著,我們只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可以在一起了。「所以以後,你還是別和我玩了。我不能給你什麼,但你和她一定要好好的。」我的眼眶紅了,她居然要主動失去我。連爭取都沒有一下的嗎,我可能在她心裡不過是眾多朋友中的一個還有著一點點新鮮感,卻也無關緊要的普通朋友吧。
我尊重她的主觀意見,就再也沒有和她來往,和凱平的關係也淡了下去。
後來,有人告訴我,說。她不是放棄我了,只是兩個星期的時間裡,她不能讓我連最初陪伴的人都要捨去,她不想讓自己的自私,變成我以後自己一個人的孤獨。畢竟,山高水遠,她見不到我,也不能給我安心。
這一別,竟是三年有餘,那個比我矮半個頭的小姑娘,我也必須在她面前抬頭做人。我也經常從同學口中聽到她的消息,說她高了,瘦了,比以前更漂亮了,說她的成績。
我也已經很多年沒有再提起過她,我只是在心底默默懷念起舊時光。三年不見的久別重逢,她的擦身而過,我的驚喜錯愕。舊日裡的那些點滴又在腦海裡上映了一遍,我真的有很多感慨講給她聽。可是,她沒有停下,和我說一句都只是奢望。她已經做好了沒有我的準備,或許沒有我,她也依然會活得更好。畢竟,她這麼一個優秀的人。
我只是希望很多年後,我還是活在你的回憶裡,哪怕我沒有任何身份,即使我是一個悄無聲息的陌生人。
我想所有的年華都盡情為我歌唱,我不想辜負那個你。那些光陰與牽掛,都是我應該懷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