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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準備寫這段文字時,我顧眄了下正在奮筆疾書和唾沫橫飛的同學們。我忽然感覺我像一隻走散的小獸,時而躑躅,時而尋尋覓覓,時而仰天長嘯。不可名狀的孤獨感從內心冰冷的牢籠裡破籠而出,以泰山壓頂之勢將我深深掩埋。壓抑的感覺倏然洗刷了我敏感的神經末梢,帶來陣陣痙攣。誰家的小孩迷失在葳蕤的森林/水的淚光折射出我的彷徨/那夜夜凝望蒼穹的孤鷹/那夜夜在瓦楞上起舞的月光/是我略帶疼痛的無奈/在無垠的荒漠中找尋丟失的小孩/在飄著小雨的黑夜中搜索落寂的月光/這一幕一幕的黑白剪影/鐫刻在我略帶霧靄的眼眸。
——題記
一
我把回憶折成小船,讓它在隨著潝潝的河流流淌到我留著髦發的時候。在我血脈賁張的年紀我偏愛花,從爛漫的山花一直愛到吸納太多的菊花。
放學後和幾個哥們把書包藏在層層枯黃的草堆裡,便向著附近老大爺家進軍。嘴裡還沒哼完張琛的窗外,便到達了目的地。座落在眼前的是一院門,帶著葉老先生筆下濃濃的蘇中園林氣息。這院牆太老,以至於時間那蒼勁的大手輕易地剝落了表面的水泥,裸露出青磚。院裡的花草鱗次櫛比琳琅滿目。我們早就準備好的計劃頓時開始了。小霄不痛不癢地說:“這是本小組自成立以來的第十八次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哦。”露出一個邪氣的微笑。
我們一股腦地用力翻上那不高不低的院牆,不知道多少塵埃瀰漫了雙眼和多少塵埃落在了寫著認真的臉上。那時我們是有多麼狼狽,但更多的還是歡快。我們翻上院牆後,雙腿先騎著院牆,再讓雙手扒著院牆雙腿垂下,最後鬆手落地。那大片大片雪白的鴿影霎那間凌亂了天空。進來後我們像來到遊樂園一樣歡呼雀躍著,似乎不怕別人覺察。年輕就是有大把大把勇氣供給我們揮霍。
我迅速連根拔起了綻放的秋菊,大濤收穫了含羞草,柿子奪得了牡丹。回憶的浪潮此起彼伏/彼岸的貝殼縈繞著唱晚的漁歌/一夜一夜的血脈賁張/一年一年的風華正茂/孰能料知人生的坎坷/高山流水滄海桑田
2011年秋,門前冷落著梧桐。我抬眼望著簌簌而下的梧桐葉,周圍的闃靜唯獨被這蕭蕭的落葉聲打破。一片疊著一片,就像往事一件串聯著一件。
我躑躅到梧桐樹前,用記憶這把鑰匙開啟了沉重的大門,帶來割碎風聲的聲音。一群飛翔的鴿子投下來陰影斑駁了我沉如霧靄的雙眼。
孩提的記憶如迅猛上漲的洪水迅速蓋過了我的雙眼。幾個小男孩圍成一圈樂此不疲地使勁刨土,大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東西被埋下。孩子們異口同聲的祝福到:“希望你快快變多!呵呵!”笑聲瀰漫到我的耳裡,是那麼清晰,隨之餘音裊裊。小蕭我知道你那天偷偷跑到我們種彈珠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一邊用樹枝挖一邊將帶著汗珠的額頭望向我家。當時我多麼想健步如飛地衝過去問你在幹什麼,可不知為什麼我會熄滅內心的火焰直至你偷偷摸摸地離開。後來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你和大孩子們玩撲克欠了很多彈珠才逼不得已地去偷我們一起種下的彈珠,我還知道你差點就被打了,可是那時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
等到第二年盛行彈珠的時候,我逼不得已把我幹的那些事全抖給弟兄們聽。那時我們便形同陌路,各走各的陽關道,各走各的獨木橋。那時我幼稚地以為我們真的不再是朋友了。可後來的事證明了我錯誤地多麼愚蠢。
初中的三年內我們遇見也只是笑笑,彷彿兒時的事情大家都沒忘記,而且還記憶尤甚;當年的話語還是那麼字字誅心;當年還是那麼狠心不理你。後來你上了省重點尖子班,大濤和我上了同所學校,柿子不念了。我知道你上省重點的消息後才真正感覺到我們真的平行了。
時間的大手操縱著我們離開理想的軌道往著彼此平行不干擾的軌道漸行漸遠,直到我們在重疊的軌道上隔著空氣擦肩而過。前幾天我在路上望見你,你帶著比啤酒瓶底還厚的眼睛,憂鬱的眼神掛在臉上,連笑容都是那麼僵硬。我當時鼻子忒酸,我想瘦如乾柴的你怎麼有勁怎麼跑運動會怎麼和別人擠著打飯,面無血色的你怎麼和感冒那小子鬥爭怎麼起早貪黑……
媽媽歇斯底里地叫喊著要我去收曬在陽台上的被褥,我才猛地一頭紮回現在。太陽已經墜落地平線,白雲被染上血色。下班的工人的摩托擠滿了不遠處的馬路,習習晚風送來陣陣花香,逼仄的小巷裡孩子們的笑容燦如夏花……
我思索著,有沒有孩子也在上演我們當初的悲哀。時間的大手操縱我們離開/我們真的漸行漸遠/來不及擁抱/來不及回首/最後的陌路隔斷我們的聯繫
安徽省池州市第六中學中五:紀斌